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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拿民国不当干粮——自己动手铺铁轨开火车去请愿的交大学生

来源: 作者: 发布日期:2022-03-16

有人常说:秀才造反,十年不成。还有人说:宁为百夫长,不作一书生。

古往今来,只要一提到文人,大家脑子里立马联想到一个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,却又手无缚鸡之力的酸腐秀才的形象。

在当时的民国政府里,教育部长朱家骅肯定是把这个文人形象刻在了脑子里,他就一直觉得文人好欺负,顶多就是冲你嚷嚷两句,一旦动真格,立马就怂。

姓朱这哥们儿,虽然上过大学还干过几年教授,但着实不是个什么好货色,跟着老蒋干了不少坏事。

1946年冬,随着内战全面爆发,民国政府四处搜刮资金投入内战,钱袋子眼看着越来越瘪,没办法,只能压缩开支,勒紧裤腰带过日子。主管教育的朱家骅一看老蒋点头发话了,这个马屁咱得拍上啊,于是大肆压缩削减文化教育的经费开支,于是很多学校发生了老师工资发不出,教学设备买不起,学生伙食特难吃的普遍现象。

教育界各阶层一片怨声载道,呼吁教育部收回成命,朱家骅算准了这帮文人的脾性,严厉苛责,所有要求一律驳回。他以为这次又会像以前无数次的情形一样:被他一顿呵斥,老老实实回学校做“乖宝宝”去了。但是这次,他算错了字抽错了签,碰上了上海交大这个硬茬子、滚刀肉。

其实上海交大刚开始也是派人去交涉的,但估计口气不够强硬,被朱家骅骂了回来。这一下,彻底点燃了上海交大这个巨大的火药桶。

为什么上海交大这次这么大的反应,主要是朱家骅欺人太甚,推出一系列交大改组措施,除了降低教师工资,压缩在编人员等常规操作外,还包括撤销交大最顶尖的航海、轮机两个系,水利、纺织两系不准开办,还要撤销一个化工学院,另外,上海交大校名也要改成南洋工学院。

这项成命对上海交大来说无异于抽筋削骨扒皮。咱们现在都知道,某某学院和某某大学,从逼格上来讲就是一个天上一个脚后跟,更何况是旧社会视荣誉为生命的文人呢。

从1947年3月,政府发布这项命令开始,交大师生就在中共地下党的暗中组织下,已经行动起来了,组织护校队,张贴大字报,组织各种集会宣传反对内战发展教育的主张,言辞越来越激烈,口气越来越强硬,但还仅限于学校内。直到5月初,去南京请愿的师生碰了一鼻子灰回来,义愤填膺的交大师生终于被激怒了。

老虎不发威,你他娘的当我是吉祥物啊!

5月9日晚,系科代表大会在交大文治堂召开,会场内外人山人海,“团结起来共赴校难”“集体到南京请愿”的呼声响彻会场。

这次会议通过了全校学生进京请愿的决议,并提出了八项严正要求:交大校名不容更改,交大不容歧视;院系不容分割,航海、轮机两科不容停办;纺织、水利、化工三系必须设立;学校经费必须增加;教职员工名额必须补足;增加仪器设备和校舍;增加公费名额及公费金额等。一场大规模的护校运动全面开展起来。

谁说文人不气盛,不气盛那还是交大的文人吗?!总之,交大很生气,后果很严重。

5月13日清晨,全校师生近3000人,在中共地下党暗中组织下,纪律严明秩序整齐的列队,乘坐几十辆大卡车,浩浩荡荡驶往上海北站,也就是今天上海静安的铁路博物馆。

到了车站才发现,火车站没有火车,更不卖票。原来车站站长奉政府当局旨意,阻拦学生赴京请愿。但脑仁只有黄豆大的站长竟然忘了,他要阻拦的是掌握中国顶尖交通知识技能的上海交通大学学生。

没车票不要紧,我们自己开。没火车不要紧,我们自己找。学生立即分成几个小组外出寻找火车,在好心的铁路员工的指引下,学生很快找到了车厢和车头。

机械系大四学生傅家邦、丁仰炎,一个当司机,一个当司炉,那个时候的火车都是蒸汽机,需要加水才能开,没人知道怎么加。于是学生们打开随身携带的课本,现学现卖,靠着书上的图纸给火车加上了水,就这样把火车给捣鼓开了起来。

当火车缓缓开进车站,请愿学生群情振奋,政府当局呆若木鸡,不知道当时的他们有没有想过,这群看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学生,将成为国家未来真正的脊梁。

交大学生跳上火车,管宣传的学生在车头贴上“交大万岁”和“国立交通大学晋京请愿专车”的大幅标语,上海音乐专科学校学生陈良指挥大家唱起了用“打倒列强”曲调填写的新词:“火车不开,火车不开,自家开,自家开!交大同学真正崭,交大同学真正崭,真正崭、真正崭!”

火车出发在即,政府当局又借口谈判,使出“拖”字诀,并以开除学籍为要挟,严令学生返校。但此时斗志昂扬气吞万里的学生还管他个嘚儿啊,根本不鸟他们,一个劲的催促开车。恰巧在这个时候,各个饱受朱家骅压迫的学校代表纷纷冲进车站,给他们鼓劲加油,支持他们晋京请愿。

下午6时许,在震耳欲聋的“支援交大护校斗争”“交大万岁”呼声中,列车汽笛长鸣,驶出车站,目标南京。

政府当局是铁了心要阻止学生进京,你不是牛逼吗,你不是会开火车吗,我把铁轨拆了看你怎么开火车。所以火车开了没多久,便在当时的麦根路大扬旗路口停下来了,但估计铁路工人也反感政府这种恶心下三滥的做法,便把拆掉的铁轨和工具都放在路旁,没有带走。土木系的学生自告奋勇,三下五除二就将铁轨又重新铺上了,火车继续前进。

政府当局一计不成又生一计,继续拆铁轨,而且拆得更长,更要命的是他们把铁轨都搬得远远的藏起来。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,学生们很快想到办法,把火车后面的铁轨拆下来铺到前面去,火车继续前进。

由于火车车头小,马力不够,加上载着3000人的车厢,所以开的慢,时速不超过10公里。火车晃晃悠悠开到半夜,才开到当时的真如车站,就在现在的普陀区。

发誓要把恶心事做全套的政府当局,又把前面的一大段的弯道铁轨拆掉,学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弯道轨来替补。再加上当时人困马乏,机车里的水也快耗光了。学生们一筹莫展,但还是有充足的斗志,就是不愿下车返校。

就在大家干耗的时候,也就是5月14日凌晨一点,教育部长朱家骅坐着装甲车从南京赶过来了,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支荷枪实弹的军队,在路口严密布阵,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学生。

朱家骅向学生喊话,让他们尽快返校,不然就因集体阻断交通,以刑事罪论处。说白了,就是给你脸你要接着,回学校做“乖宝宝”,给你脸不要脸,老子就请你们吃带铜壳壳的花生米。

学生喊着交大万岁,不肯返校,朱家骅有军队撑腰,拒不退让,双方僵持对峙,形势对学生十分不利。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中共上海学委副书记吴学谦赶到现场,秘密传达了中央上海局书记刘晓、钱瑛的指示:当前形势不可硬拼,宜避开敌人的血腥镇压,保护群众积极性。

总的基调定下来,接下来就是派代表跟朱家骅谈判,兴许姓朱这哥们儿,也是麻秆打狼两头怕,真把这些国家高等教育的心尖尖弄出个好歹来,国际国内光吐口水,也能把他给淹死。

谈判圆满成功,朱家骅书面答复,不光收回教育部成命,一切恢复原样,而且学校经费和员工名额还会根据实际需要予以增加,交大学生的爱国护校运动取得阶段性胜利,学校谈判代表派人赴京接洽未尽事宜,其余学生随即乘坐上海市公用局调来的四十辆公交车平安返校。

5月15日晚,胡国定、丁仰炎等15名学生代表抵京谈判,教育部正式承诺朱家骅签署的书面要求。谈判代表为扩大社会影响,宣扬反对内战发展教育的主张,特地在南京召开记者招待会,介绍运动宗旨目的和经过,得到了社会各界的理解和认可。也让那些腐败贪婪的政府官员知道,文人,特别是有知识有抱负有血性的文人,是不好欺负的。

国立交通大学的“爱国护校运动”至此胜利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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